李鸿章“骂人”
【报纸名称】江淮晨报
【出版日期】2010.04.30
【版次】第C03版(合肥客)
【入库时间】20110308
【全文】
曾读到一则故事，李鸿章与恩师曾国藩一起谈论洋务外交，曾问李，你如何与洋人打交道，李很油滑地说，遇到烦难我就同他们“打痞子腔”，曾很认真地盯李一眼，“你且给我学学如何打痞子腔？”李一看曾一脸严肃，知道说过了，连忙向恩师谢过，并请曾指教。
一开始读到这故事时，我总觉得这是当时人或后人为李无奈代清签了那么多卖国条约对他的“糟蹋”，但读多了一些这方面的“笔记”，即使有这类成分，但肯定与李有这方面“习性”有关。
比如李鸿章就好“骂人”。
当然他也不是随便骂的。云间颠公的《清代官场百怪录》（1913年印行，1987年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时仍选了原书几十幅所配插图，犹然生动）《殷殷问疾属吏诙谐》一节开头就说：“合肥李鸿章，清同、光朝之权相也。任直隶总督最久，威望之隆，为各督、抚冠。性好嫚骂，对僚属尤甚，故仕途中颇有以得骂为荣者。盖李对于非亲密之人，亦不屑骂也。”李鸿章毕竟进士出身，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丁未科二甲三十六名，国子监此科进士题名碑因出了李鸿章而谓之“得人”，李的名字也被参观者指点摩擦得“油亮”。总是有修养的，总要显得有修养。一张嘴就骂人，算什么样。于是这骂就有“讲究”了，不是对上“骂”，而是对下“骂”，不是对非亲密之人骂，而是对亲密的“僚属”骂。在他威望正隆之时，许多僚属争相挤入他的“圈子”希望得到他眷顾，忽然听到对自己之骂，说明有戏了，说明挤入圈子了，说明中堂大人开始将自己纳入视线了。自然此时会以“挨骂”为荣。
想想也对，可能动不动挨“皇上”或“老佛爷”骂，自己总得也要骂骂下属吧；同僚的竞争，国家的生存，压力那么大，总得要发泄发泄吧，自自然然轻轻松松地骂上一回也是比较好的方式之一。但也不能随便骂，想来只有亲密之僚属，才能得到“共鸣”。
当然也有骂对不上“茬”的时候。据《清朝笔记大观》一书记载，此则开头也是说李性好骂人，但也只是对信任喜爱的下属骂之。有一次，会见一位道台，说着说着，李突然“骂”出了一句：“贼娘的你给我好好的搞。”道台一愣，随即朝李深深一揖，回了一句：“下属不敢贼大人的娘。”这则笔记几近下流，但它是对上则笔记说李性好骂人习性的补证。同时也说明有时也会遭同样的“回应”。这位道台如果不是初出茅庐就是也有自己的尊严，如是后者的话，他绝对在同僚中值得“尊重”。此则笔记后面没有这位道台挨“修理”的交待，如此李也显得宽仁——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修养。在上则笔记后半段也是这样一则同性质的故事，“某大令”去见李，李视若无人，于是这位大令一上来不是汇报工作，而是问“疾”，问大人是不是患目疾。李一开始不在意，说什么病也没有，当然也没有目疾。大令说既然没有，怎么大人一开始好像就跟没有看到我似的呢？李“默然”，而且以后开始逐渐改变这种作风。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评说过这个故事，李鸿章也显得那么“可爱”。
我们现在官场听说也有这种“风习”，当然不是骂，而是说领导一批评你了，就说明你们的关系“铁”了。当然我没有听说谁在这个时候敢回，或回了会是什么“局面”。
□李传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