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因何偏爱“捣他姐姐”
【报纸名称】城市快报
【出版日期】2009.01.09
【版次】
【入库时间】20100820
【全文】
■刘诚龙
【文史杂碎
先要说明一下，“捣他姐姐”确实是一句粗口，与精神文明建设很不相符，但是，李鸿章爱这么一口，时代发展到现代，我们用不着为尊者讳，所以敝人也就不想“美化历史”，只想保持历史的“原生态”，如实记录李大人的“起居注”。
李鸿章是合肥人，被人呼为李合肥。我国有一种特异的文化现象，对名人常常不喊其名字，而喊其出娘肚的地方，吃喝拉撒的居住地，当官发迹的所在地，以前没去细想这里有什么奥秘，看了李合肥（以后都喊他李合肥算了）爱“捣他姐姐”的故事，我才知道这里确有中国地域传统文化的精髓在。
这么说吧，李合肥是个特有乡情观念的领导，他当了大官之后，热不热爱祖国不太清楚（不是有人说他是卖国贼吗），但家乡是特别热爱的，资金只往合肥那里拨，项目只往合肥那里批，好处只往合肥那里送……李合肥当领导当久了，他懂得一个至理：送家乡钱送家乡物，不如多提拔几个家乡干部。他爱帮家乡的忙，这忙帮，那忙也帮，最爱帮的是把老乡都弄到“革命队伍”里来升官发财。“李鸿章待皖人，乡谊最厚。晚年坐镇北洋，凡乡人有求，无不应之。”只要你是安徽人，你想办个“私企”，李合肥马上就给批条子，你想减免“个税”，李合肥马上就给有关部门“打电话”，你想打个官司、拿块地皮、评个“三好学生高考加分”……李合肥马上给相关负责人打招呼。
安徽人都听说李合肥这么热爱家乡，一传十，十传百，百而千，千而万，都来找他了，搞得他不亦乐乎，也是疲于应付，安徽地域那么广阔，不累死他了？李合肥就觉得这不是个事，于是把范围缩小：只接待合肥人。李合肥这个“政策”调整没多久，虽然未曾颁昭天下，但天天在揣摩领导心思的，谁又不知道呢？阿拉上海人，哇噻闽南人，都说自己是合肥人，一个一个地，一队一队地往李合肥那里去跑资金跑项目跑官要官，这些人呢，为了不至于在李合肥那里露馅，都先自费到合肥去学习语言，把合肥话学得半生不熟，就往李合肥那里去了。真合肥，假合肥，把李合肥搞得够呛。所以，李合肥给门卫颁布了一道口令：凡合肥老乡来，随时禀报，不得怠慢；自然，另一条口令是，把其他人乱放进来，看我掌嘴。
可是，门卫又不是合肥人（门卫这档事，李合肥当然不叫合肥人干啦，合肥人都要提拔当官的），他哪里分辨得出谁是行者孙，谁是孙行者，谁是者行孙？话说这天，来了四个真合肥人，说是要见李合肥，被门卫给挡住了，要他四个打“乡谈”，四个要进，一个不准，推推搡搡，搞了好几个回合，搞得那四个合肥人火起，顿时骂骂咧咧开了：“捣他姐姐，要见就见，不见就不见；撮他妹妹，打他妈的鸟什子乡谈。”
哪个吃了豹子胆，敢到李合肥这里来撒野？到这里也敢来撒野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门卫就屁颠屁颠跑进去，通报说，外面来了几个“捣他姐姐”的，李合肥一听，马上叫门卫开门，把这四人全迎了进来。
大家知道，这里的“捣他姐姐”，就不能算是一句粗口，只能算是一句接头暗号，能够说“捣他姐姐”的，肯定是地道的合肥人啊，其他人来学习合肥话，都是学习其“雅言高调”的，谁敢到李合肥面前骂粗口？只有真正的乡人才无忌无讳，才无意识地“捣他姐姐”。李合肥凭这句暗号，把这四人全部安排工作，安到自己的亲兵队伍里。他的亲兵，全是清一色的合肥人，“局所军营，外省人几无容足之所”。按李合肥的说法是，带领“子弟兵”为国家“捐躯杀贼保疆土”。因此，在李合肥曾经当官的北京、天津、河北保定一带，就有这样的民谣流布：“捣他姐姐，撮他妹妹，都是李鸿章的亲兵小队。”
段祺瑞是个大人物，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是怎么发迹的呢？据说，也是因为他会“捣他姐姐”。1885年，段氏考上了天津武备学堂炮兵科，其时，李合肥从德国进口了一批“威力无比”的新式样炮，李合肥想威力一把，就搞了一次“军事演习”。这天清早，风和日丽，云淡风轻，待到李合肥的重要讲话讲了大半天，正准备正式演习，天突然就变了，狂风大作，尘土飞扬。
当然，演习照常进行，可是，打了一个上午到中午，要么是臭弹，要么是射程不够，总之是没一发命中目标的。折腾许久，轮到段祺瑞这小子上场，天忽然“阴转晴”，他一发炮弹打去，“捣他姐姐”，打中了，所以这个段小子就骂了一句：“捣他姐姐，天助我也。”这话被李合肥听了，眼睛顿时发亮，一下把他提了士官，1888年，清政府准备派士官去德国学习，天津武备学堂报了名单，李合肥就是不批，到第三次，有人才醒悟，赶忙把段祺瑞加上去，李合肥才二话不说，一笔给签了。
只要是合肥人，就升官，哪怕是一字不识的白丁，都给你一支队伍带，这事，连到李合肥那里去跑官的老乡刘铭传都看不过眼啦，刘铭传那次到天津，看到有个人在那里吆三吆四，做“重要讲话”，不禁吃了一惊，这家伙不是在合肥“淘厕所挑粪卖”的汉子吗？于是大骇曰：“如某某者，识字无多，是尝负贩于乡，而亦委以道府要差。”北洋舰队是李合肥一手打造出来的，饷是由国家发的，按理是“国家武装力量”，其实，是李合肥的私家军，也是地方武装淮军，据说“营以上干部”几是李合肥家乡人。“未几，中东事发，大东沟一战，海军尽毁，若丁汝昌、卫汝贵、龚照屿等俱误国获重咎。”而丁汝昌等，都是淮人。顺便说一句，丁汝昌甲午兵败，蹈海报国，被誉为民族英雄，而时人谓其“治军骄奢淫纵，自蓄家伶，费至三十万……故战备不修，一击并烬，虽死有余辜矣。”
还顺便说一句，刘铭传看到李合肥把乱七八糟的老乡都升大官，说了一句“晦气话”，也就是“是尝负贩于乡，而亦委以道府要差”，这话后面，还有一句：“几何而不败耶！”他说这话的时候，甲午海战还没爆发，刘铭传就肯定地说，一旦国有战事，这支队伍开赴前线，则一定会惨败。果然如此。时人都佩服他有先见之明。“知其事者，皆服铭传先见。”
作者简介：刘诚龙，湖南作协会员，身处新社会，爱钻故纸堆，混得不好，活得开心，爱用湖南辣椒，小炒文史杂碎，以“烹小鲜若治大国”大过干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