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算计李鸿章

作者: 暂无 日期:2013.11.15 点击数:30
东南早报

【报纸名称】东南早报

【地址】 地址1 地址2

【出版日期】2013.11.15

【版次】C16版:教育周刊

【入库时间】20140110

【全文】

张之洞与李鸿章皆为晚清大臣,关系自然不好。两人秉持政见与为政作风也多不同,李鸿章对他老师曾国藩自承过,他做官艺术是打痞子腔;张之洞呢,最初是做清流派的,约等于如今在研究室机关当差却爱发表时评之类的人,纵或外放做官去,骨子里还是遗存些书生气。中日甲午开战,李鸿章要和稀泥,行痞子作风,张之洞执言玉石俱焚,力主抗战,发书生习气。李鸿章恨得牙根痒,不惜破坏官官相护潜规则,向皇上打小报告,说张坏话:“张之洞为官数十年,犹不免书生之见。”张之洞也不输火,反唇一讥:“李少荃议和多少次,公然以前辈自居。”时人莞尔,谓为绝对好对联;后人惊悚,可推知官场就这么个斗争生态。

张之洞搞马路扩改

盯上李鸿章南京“存款”

张之洞在两江总督任上,想搞一个形象工程,经营南京城市,搞马路扩改,弯路拉直,窄路拓宽,棚户区要建楼堂馆所,这是好事。这好事,规划好做钱难筹,开发的是马路,又不是房地产,只有投入,不见产出的。张之洞执意要出政绩,也就难不倒他,办法总比困难多,他多管齐下,筹了大笔钱,却有20万两银子缺口。如何补缺?张之洞那办法相当前卫:到银行里去查账。那时候大概银行存款都是实名制的吧,也没洗钱转存瑞士银行之说,各级官员将卖官买官款项,将工程提成费,将老板给官员的这样那样的感谢费……零存整取,都存钱庄里,张之洞没怎么着力查,就查到了李鸿章李大人在南京某一钱庄里,存了20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哪里要再查其他人?用李鸿章这笔款子足够了。李鸿章在京城做官,将钱存到南京来,啥意思?巨额财产来源实在是不明。张之洞对银行行长说,给我把这笔钱提出来,做人民公益事业。行长叫苦,说这钱是李大人私款,不是国库,李大人以后向我连本带息要钱,我嫁老娘嫁婆娘也赔不起。

张之洞却是打定主意要用这钱了,黑吃黑都要吃,何况这是红吃黑。钱之污浊与干净,关键看如何来的,来自谁的;来自官员贪贿之款,使钱两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是钱两得其所哉。取出李鸿章这笔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常规办法是,参劾李鸿章,举报李鸿章,然后让上面发话给御史台与监察院,派一干人马,或人多马众搞暗访,或声势浩大搞明察。我疑心张之洞也想过这办法,估计他为此磨过脑壳。这法子合乎法律,合乎程序,但毛病也不小:一是破坏了官场生态,这么釜底抽薪,搞干部路子,会让其他干部对张之洞齿冷;张之洞跟李鸿章矛盾是有矛盾,但斗嘴归斗嘴,没到撕破脸皮与刀对刀枪对枪干的程度;二是风险很大,能不能把钱搞到手难说,李鸿章并非蟊贼,能量大得不得了,他若反反贪污,张之洞能不能奈得他何,也是未知数,20万两银子,于百姓而言,是天文数字,在领导眼里,也许只是毛毛雨,上面说反腐要抓大放小,那就自讨没趣了;三是接待那些来查案的钦差大臣,也挺麻烦,要吃喝,要按摩,要土特产。查的只是20万,花费的可能上30万,何苦来?

直接取用李鸿章的钱

再“公对私”给他寄信

别看张之洞书生气重,在官场历练那久,也学会了用蟊贼手段;蟊贼偷钱,最爱往大官家里去偷,既钱多,又安全,还满怀正义感。说张之洞是小偷,实在是亵渎领导了,但张之洞这次反李鸿章之腐,却与蟊贼做法还真有点神似。他一面直接将20万两银子取了出来,一面以私人通信给李大人去了一封公函,大意是:李大人,两江总督张某,近来要搞南京街道扩改,资金有点不足,看到了李大人在南京某钱庄有一笔20万存款,您的钱闲着也是闲着,莫如先借给我一用,以后有钱了,即行奉还……书里盖了公章,一是告诉李大人,这事可以公对私处理,如不行,那也可以提高调子,公对公对簿公堂,二也是说,我这么干,不是谋私,若有事,也可把自己撇清。

李鸿章接到这信,是甚表情?李鸿章口骂干了,手捶痛了,末了,还是得修书回复张之洞,代表上级政府感谢张之洞为人民服务,为群众干好事干实事,二来表态,大力支持张之洞,能以个人绵薄之力为公益事业作贡献,也是无限光荣。

据说张之洞用了李鸿章这笔款后,继任两江总督是李鸿章的大哥李翰章。这时张之洞之族兄张之万已与李鸿章结为亲家,李翰章也没问起这笔款子,官场生态事大,钱事小嘛。

这事,是张之万孙子张达骧先生说的。张先生还说,张之洞在李鸿章70大寿时,先请秘书们起草颂寿词,他不满意,张之洞只好“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为李做寿文”,情意甚是殷殷,据说在“李所收到的寿文中,是压卷之作”。张李关系修好了?还是没有呢,李鸿章死了之后,张之洞“既不作挽诗祭文,也没写挽联,仅仅送了祭帐一悬,当中只有一个大字‘奠’”。按张达骧先生的说法,张之洞此意是:“我对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官与官,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的,五湖四海聚一起来了,是缘分啊,再斗啊闹,面子上得过得去,若他已死,还有甚话可说?

(摘自“刘诚龙的博客”, 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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