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和他的幕府
【作者】 邱燕
【报纸名称】学习时报
【出版日期】2003.04.28
【版次】
【入库时间】20100601
【全文】
福尔索姆的《朋友·客人·同事——晚清的幕府制度》一书，对晚清时代的幕府制度做了深入的分析，围绕曾国藩和李鸿章两位清廷重臣的仕宦经历，展现了幕府制度与他们政治生涯的相互影响与发展。借助幕府制度的运行，他们得以推行心中的政治抱负与理想，由于军事上的成功和朝廷的封官加爵再加上现实对特殊人才的需要，幕府制度也借助二人位高权重的政治地位而获得某种释放性的发展。$$按《说文》的解释：“维在上曰幕” ；“文书所藏之处”为“府”。“府”早先有仓库的涵义，后来又有了政府的涵义。“幕府”起初引申为军事政府，其中的“幕”指军队驻扎时的帐篷。当时的幕府在协助军务的同时，也帮助处理战时当地的政务。其实战国时代不少著名人物如吕不韦门下的很多食客与他们的主人之间就构成了某种程度的幕府——出谋划策、襄理事物、出入自由。军政制度与养士之风相结合，造成了后来的幕府制度。明代以前，由于中央政府的默许，地方官或军事将领一直私下里聘用一些才能之士以为襄辅。“正因为中央政府不能够或不愿意给地方官员配备必要的人员，幕府制度才得以兴起，到了清代，这种制度在软弱的政府下比之在过去强有力的政府下更加恢弘壮大”。$$其实，聘任这些幕府成员也有某种被迫的成分。科举日益完善的背后，是专业人才的缺失，一片之乎者也的声下是问题处理能力的下降乃至丧失，而政府的要求是全面和苛刻的，为官一方之人，不但有繁杂的政务，还要处理法律诉讼、经济税收，甚至要用兵对敌、处理水患。人无完人，谁能掌握这么多的专业技能？何况处理事务稍有不慎就会招致朝廷的不满甚至大祸临头。在清代，光文字狱的危压就使当官之人战战兢兢。写奏疏的的时候，往往聘请行家里手，字字斟酌。为官者需要各方面的专业人才，朝廷不配给，为保乌纱只得自己掏腰包聘请人才。很多科举未中之人出于个人爱好和生计的考虑，也愿意学习一些专业实用的知识以作为别人府中的谋士。他们之间往往是主客、师生或朋友的关系，有一些不成文的维系规则。清朝政府明白专业人才是治理国家的必需之人，所以对此持默许的态度。但为了维持科举制度的绝对权威和预防幕府壮大后的诸多弊端如幕府人员欺瞒幕主、鱼肉百姓等，清政府对幕府人员的聘用也做了诸多的限制。$$曾国藩面对的是何等复杂的局面和政府的软弱，他只得通过各种途径选用他认为可以帮助自己的有才之士。李鸿章在安徽老家办了一阵团练之后加入了曾国藩的幕府。在北京曾做过曾国藩学生的李鸿章在后者的幕府中得到了发展和锻炼，也结交了相当多的人才。两人之间曾发生过一些小的摩擦，但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在清政府用人之际，曾国藩把李鸿章推荐给了清廷，后者在回安徽招募淮军不久，1862年被任命为江苏巡抚。他所面临的事务同曾国藩一样是繁重和复杂的，甚至还有新的问题出现：如何更正确地处理与洋人之间的关系并保持发展。这样，身为曾国藩幕府成员的李鸿章必须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强大而高效率的幕府班子。随着李鸿章在中国政局地位的日益上升，他的幕府很快发展起来，并超过了曾国藩的幕府规模。$$福尔索姆认为：幕主的职位、财富和个人品性是幕府制度赖以寄托的三大支柱。就职位而言，李鸿章的成功勿须多言，他一直做到了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并拥有中国唯一一支可以保卫京畿的现代化军队，后来则掌握了帝国唯一的一支海军。李鸿章基本上控制了当时中国所有的现代企业，从纺织厂到电报局，从煤矿到兵工厂，从铁路到航运，钱财自然是滚滚而来。至于说到个人的品性，乃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福尔索姆认为，单就他身边可以集结那么多的人才这一点来看，李鸿章本人无疑具有很大的个人魅力。重要的是他还获得了中国当时真正掌权的慈禧太后的支持。这样的职位、财富、个人品性，还有三十多年（从1862到1895年）如此长期的从政时间和中国当时的社会背景，就使得李鸿章身边聚集了中国各个方面最为优秀的人才，加上此时的幕府人员也可以做官称臣，就形成了强大的李鸿章集团从而把幕府制度的发展推向了顶点。李鸿章幕府中的一些重要谋士有：冯桂芬、郭嵩焘、薛福成、张树声、刘秉璋、丁寿昌、朱其昂、郑观应、盛宣怀、马建忠、罗逢禄、伍廷芳、周馥、吴汝沦、容闳、丁日昌、唐绍仪等等，其中还有后来整天大做皇帝梦的袁世凯。为了更好地处理对外事务和发展自强运动，幕府谋士中还有一些外国来华人士。自强运动开始后，李鸿章更加重视那些有新观点的人，重用一些留学归国之人，后来影响中国政坛的很多人都与他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因为时代的要求，“李鸿章的幕府成为变革的核心——这种变革不仅根本上影响了幕府制度本身的性质，而且也影响到了清末民初历史的进程。”幕府制度本身具有专业化倾向，而现代化过程也要求专业化，所以某种程度上清末的幕府制度也是中国近代化的开始。李鸿章与他的幕府成员之间和后者自身之间的关系是错综而复杂的，所以福尔索姆用了“朋友·客人·同事”这样的词汇。幕府制度始终是非官方的、私人的、地方性的，它只是政府制度下的附加物，虽发挥了作用，却无法自己独立自主。幕府制度是依凭私人关系的，幕主一去，它也随之解体。“李鸿章的官位和权力网应归功于幕府制度，但是他一旦倒台，他的幕府也就和中国的防御力量一样衰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