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王朝之殇(34)——晚清洋务运动始末
【作者】 吕舒怀
【报纸名称】天津日报
【出版日期】2012.02.07
【版次】第12版(满庭芳)
【入库时间】20120420
【全文】
34.弹劾恭亲王
同治四年三月，一件震惊朝野的事件陡然发生——有人参劾议政王奕訢。参劾人叫蔡寿祺，中过进士，入过翰林，此人善于钻营，同满族大员关系密切。平日他利用在宫里任职的便利，揣测恭亲王与两宫太后之间产生了芥蒂，索性直接参奏奕訢揽权、贪墨、徇私、骄盈等罪状，甚至提出让恭亲王归政朝廷，回自己府邸呆着，另选别人议政。细心人一看便知，蔡寿祺所参奕訢的罪状不详，又无真凭实据，甚至提出罢议政王的官，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不得不令人怀疑他背后有人指使，除了慈禧，别人敢吗？
慈禧收到蔡寿祺的奏折，撇开恭亲王，紧急召见大学士周祖培等大员，让他们看蔡寿祺的奏折。然后，她惯用的手法就是哭哭啼啼地抱怨恭亲王擅政专权。两宫皇太后已不堪忍受，事先定了调子，之后命他们照上面所列罪责追查奕訢。周祖培等人不敢吭声，一头是皇太后，一头是议政王，哪个得罪得起？慈禧鼓励他们：念在先帝的份上，你们不要惧怕议政王奕訢，他罪不可赎，应当从速议罪。大家依旧不敢吱声，问急了，周祖培说：此事重大，请两宫皇太后乾坤独断吧。话音未落，慈禧盛怒地斥责道：如果非要我们说话，那要你们这帮大臣干嘛吃的？等皇上成人亲政以后，你们就难辞其咎！
慈禧又发火，又威胁，周祖培等人胆战心惊。看样子，皇太后执意要查办议政王奕訢，不应下差事恐怕逃不过这一关。周祖培略加思索，使出一招缓兵之计，他奏禀慈禧皇太后，说，此事需真凭实据，容臣等下去后细细调查。随后他又提出，请大学士偻仁共同查办此案。偻仁为周祖培同乡，二人有通家之好。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偻仁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一定要记住这个人，他的出场说明，改革派与保守派的斗争已经浮出水面。
这样，慈禧准奏。周祖培几人撤身出来，惊吓的汗水湿透官服。事已至此，周祖培岂敢怠慢，转天他会同偻仁在内阁提询蔡寿祺，要他把参劾恭亲王的贪墨、徇私、揽权、骄盈四档罪责的事实依据，一一写在纸上。蔡寿祺仅就贪墨一项，供出了薛焕、刘蓉二人，其他三项根本拿不出证据，翻翻白眼承认“均系风闻”。偻仁将提询蔡寿祺的情形上疏奏明皇太后，煞有介事地补充道：“虽不能指出实据，恐未必事出无因。”嗟乎，又一个“可能有”、“莫须有”。至于如何解决，他一推六二五，请皇太后“宸断”。
慈禧等不得他们问出个水落石出，早琢磨“乾坤独断”了。再一天召见周祖培和偻仁时，她拿出提前亲笔拟就的硃谕，很客气地让他们看看：“诏旨中多有别字及词句不通者，汝等为润饰之。”周祖培接过来一瞧，不禁愕然不已。皇太后借小皇帝之口，在诏书中严厉斥责恭亲王徇情、贪墨、骄盈、揽权，招致非议，这样的人怎么能再继续干公事呢？虽然查无实据，终归事出有因。并指责恭亲王妄自尊大，目无君上，欺负皇帝小，诸多挟制，暗使离间。最后拍板定案：“恭亲王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事，不准干预公事，以示朕曲为保全之至意。”得了，一纸诏书将恭亲王一捋到底，差事撤得干干净净。
诏书颁布后，朝野震骇。当即遭到王公大臣及外省督抚的上书抗争。惇亲王奕誴首先向慈禧发难，请求将此事“请饬廷臣集议”，公开讨论。慈禧气急败坏，又没辙，勉强同意王公大臣集议。事先，她单独召见偻仁、周祖培等人说：“恭亲王恣肆已甚，必不可复用。”要他们给摆平此事。随后召见跟恭亲王关系不错的文祥等三名军机大臣时，又换了另一副面孔说，朝廷对蔡寿祺和惇亲王奕誴双方的奏折一视同仁，并且一秉大公，从谏如流。这位女人的两面派手法，搅黄了廷议，支持和反对双方争执不下，最后也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