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王朝之殇(25)——晚清洋务运动始末
【作者】 吕舒怀
【报纸名称】天津日报
【出版日期】2012.01.29
【版次】第03版(文娱)
【入库时间】20120420
【全文】
交了一笔昂贵“学费”
尽管赫德不知道恭亲王召见他的意图，或许仅仅是例行公事，但他事先做了充分准备，这个机会对他很重要，不可例行公事那样敷衍。心思缜密的赫德了解中国的现状，知道恭亲王需要什么。清朝当局处于内忧外患的窘境中，外患尚平，而太平天国占据着清王朝的半边天。充实军饷，扫平太平天国起义军，是恭亲王优先考虑的当务之急。于是，赫德准备下七件章程，两件禀呈。
初次拜见恭亲王，赫德对这位年轻的王爷印象深刻。他具有超出二十多岁年纪的沉稳和睿智，待人也平和真诚。相见之后，赫德向恭亲王提出解决清政府财政危机的办法，增加各种税收，这让恭亲王不得不洗耳恭听。接下来，谈话内容开始涉及核心问题，同样也是恭亲王最为关切的剿灭心腹之患的难题。在此之前，俄国人提议派遣一支舰队，帮助清朝军队炮轰太平天国占据的南京；法国人建议清政府可以自己掏钱买一支舰队，由海路夹击起义军。恭亲王猜忌俄国人的动机不纯，没有采纳他们派舰队助剿的意见，不过对于法国人的意见，他认为可行，拥有一支大清朝自己的舰队，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但怎么买，购船银子从何而来，组成舰队后由谁管？种种问题，恭亲王无从知晓。
赫德接过恭亲王的话茬儿，提出一个合理的计划：花100万两左右的银子，购买外国先进的军舰12艘，银子可以从鸦片征收关税和在销售货物税中筹取。买进来的军舰组成一支属于大清国的舰队，由中国水手驾驶，归清政府管辖。赫德的计划解决了恭亲王发愁的难题：一是购舰的经费，二是舰队的归属权。因此，恭亲王对赫德很赏识，后来他上奏咸丰皇帝时，大为赞赏赫德，称其性格温和，做事循规蹈矩，重要的是对大清朝恭顺。甚至亲口对赫德说：“中国政府把你当作自己人。”赫德抓住机会，向恭亲王献计献策，博得这位实权王爷的好印象，不久便顶替李泰国，接任总税务司职务。这是后话。
恭亲王问对了计，却找错了人。鉴于李泰国在英国养病，恭亲王委派他就地从国外代理购买军舰。李泰国本来就是一个有野心又目空一切的家伙，他以为恭亲王软弱可欺，年轻好糊弄，不但订购了8艘军舰，还自作主张招募了八百多名英国水兵，擅自委任阿思本上校为舰队司令。他瞒着恭亲王私下和阿思本签订一份契约，舰队由他说了算，约定只有清朝皇帝直接下命令给李泰国，阿思本才遵照服从。对上面的命令稍有不满，可拒绝执行。李泰国把这支清朝政府出钱购置的舰队，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把他的权力凌驾于总理衙门和恭亲王之上。
幸亏李鸿章及时得到情况，匆忙赶往北京汇报给恭亲王。恭亲王闻讯大为震怒，他嫉恨李泰国的狡猾多变，遂有了撤免其海关总税务司的念头。考虑清政府买一支舰队也不容易，又不想得罪洋人。恭亲王采纳赫德的折中意见，同意任命阿思本为舰队“帮同总统”，归属于“中国总统”的指挥。这不过是一种维护脸面自欺欺人的招儿，舰队的实际控制权仍在阿思本手中。
那年9月，阿思本带着舰队和水兵浩浩荡荡地开来了，他听说自己只是个“帮同”，得受中国官员的管辖，不由勃然大怒，竟然向总理衙门发出“最后通牒”：限于48小时之内承认他和李泰国签订的契约，否则他将立即解散舰队。这次，恭亲王没有被吓倒，坚决予以回绝。双方僵持不下，美国公使站出来打合，舰只尽数退回英国，就地出售。总理衙门给李泰国和阿思本一定的补偿。恭亲王花去不少银子才打发走阿思本，等于交了一笔昂贵的学费。恭亲王情知是李泰国从中搞鬼，索性撤免了李泰国的总税务司职务，由赫德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