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破屋一裱糊——甲午战争120周年省思之一

作者: 暂无 日期:2014.08.02 点击数:20
先驱报

【报纸名称】先驱报

【地址】 地址1 地址2

【出版日期】2014.08.02

【版次】第C04版:三人行

【入库时间】20140830

【全文】

版主:立言

联系方式:liyan_qian@hotmail.com 立言收

今天,2014年8月1日是中日甲午战争宣战120周年。刚写完《晨星》报头版纪念文章,很多因篇幅所限而删却的文字还不断縈绕在脑子里不肯离去。我不觉得那仅仅是文思,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是先辈们的血、泪、屈辱和不平则鸣的冤叹!身为华夏子孙,对这一场近代史上对中国荼毒最深的侵略战争,如果还抱著慈禧太后挪用海军军费修建颐和园、各级官吏腐败顢頇、主和派无能造成“落后就要挨打”和“李鸿章卖国”等肤浅的观念,实在与120年前大清国的臣民们相去不远。

透过120年的硝烟风雨,一个孤独、 蹒 跚的老人的背影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李鸿章。提起甲午战争就不能不提李鸿章,120年来“卖国贼”与李鸿章几乎是同义语,谁让他一手经营的北洋军队一败涂地?谁让他代表清政府去日本签下了历次不平等条约中最最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还有后来的《辛丑条约》?朝廷上的政治倾轧和外交上的波诡云譎百姓哪里知晓?没有个背黑锅的怎么向国人向历史交待?

有谁站在这位战争的决策人、历史的见证者的角度去看待那段历史?尽管这个角度能给我们更多的真相和更多的镜鉴。

对此,李鸿章的自述更能发人深省:

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

也许大清朝堂之上袞袞君臣,只有他一个明白人,这“裱糊匠”的譬喻可谓甘苦自知。李鸿章号称少年科第,壮年戎马,晚年洋务,尤其是洋务,受尽讥誚、攻伐与掣肘,苦苦支撑著清王朝这摇摇欲坠的大厦,明知不可为、不能为、不易为而勉强为之。

但一己之力奈何至高的皇权,何况还是“双悬日月”势同水火的帝后两位:一位是不諳军事又雄心勃勃的最高决策者光绪,一位是老谋深算等著李势力日损彻底投靠自己的慈禧。又奈何两位身后的两大政治派系你死我活,都将他和他手里的北洋军队视为筹码和牺牲——逼得他不得不眼睁睁将自己最后的底牌送上自己明知必输的赌局。

甲午战争缘起中日朝鲜丰岛海战,李鸿章一直希望通过外交途径,靠国际调停来解决中日争端,在军事调度和行动上,则极力主张持重,一再在上奏中说明现实的军力对比清军实际处于劣势,因之被称为“主和派”而倍遭唾骂。而“主战派”为首的就是刚亲政不久的光绪,他需要一场战争来树立权威,巩固权力,他身边的帝党人物如翁同龢、李鸿藻、文廷式、志锐等,都是既不諳中外局势,更不懂军事,甚至对洋务运动抱敌视态度的书生,他们也需要战争来削弱李鸿章及北洋的实力。甲午战前,满朝视日本为蕞尔小国不堪一击盲目乐观轻敌。翁同龢作为帝师,光绪对其言听计从,为达到躋身最高权力的目的而视李鸿章为政敌,借自己执掌户部财政的有利地位,凡遇北洋水师更新用款,无不驳詰刁难,甚至将南北两洋购买洋枪、炮弹、机器事,暂停两年,致令北洋舰队徒有庞然外表,吨位虽重、炮径虽大,却无快舰、快炮,行动迟缓,开战后处处受制于人。翁曾亲口所言,“中日之战无论胜败,都有把柄好整治李某人了”。其因私废公,误国不浅,恭王临终告诫光绪,翁同龢主战而又不备战,既失外交之良机,又令实已落伍之陆海两军陷入险地,“所谓聚九州之铁不能铸此错者”。

甲午期间,日本著名间谍宗方小太郎曾给明治天皇上交了一份战略报告,认为中国的腐败,乃是全民腐败,而非仅仅官场腐败,更非一人数人之腐败。这实在是旁观者清。

甲午之败,丧权辱国,120年来的舆论多归咎于李鸿章,却不了解战场背后的官场,千年流弊的腐败、党争、倾轧之惨烈,足以断送一个王朝一个国家。众口 铄 金,黑白颠倒,独撑危局者受累又受辱,袖手旁观者得闲又得荣,当年“杀李鸿章”的叫嚣不绝于耳,后为梁啟超斥之为“虚骄嚣张之徒”,“此辈实亡国之利器也”。他痛斥这等人说:“中国俗儒骂李鸿章为秦 桧 者最多,若出于市井野人之口,犹可言也,士君子而为此言,则只能曰狂吠而已”。

李鸿章死后被清廷赐謚为“文忠”,清史稿评价他“中兴名臣,与兵事相终始,其勋业往往为武功所掩。鸿章既平大难,独主国事数十年,内政外交,常以一身当其冲,国家倚为重轻,名满全球,中外震仰,近世所未有也。生平以天下为己任,忍辱负重,庶不愧社稷之臣……”他曾被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授予皇家维多利亚勋章。与曾国藩、张之洞、左宗棠并称为“中兴四大名臣”,与俾斯麦、格兰特并称为“十九世纪世界三大伟人。

大跃进时期李鸿章墓被刨,穿著黄马褂的遗体被掛在拖拉机后面游街,直到尸骨散尽……诗曰:秋风宝剑孤臣泪【注】,风雨破屋一“裱糊”

註:“秋风宝剑”句出自李鸿章临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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